美国撤销针对五名中国学者的签证欺诈指控

美国司法部大楼。图片来源：AMANDA ANDRADE-RHOADES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在周四晚些时候和周五的简短法庭文件中，检察官表示，他们将不再寻求对这些科学家提出签证欺诈和其他指控，这其中包括加州的生物医学和癌症研究人员，以及印第安纳州一名研究人工智能的博士生。

来访的科学家之一Tang Juan原定于周一出庭受审。但法庭文件显示，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一些分析人士对这些案件的价值表示怀疑。最近几周，法官们驳回了针对Tang Juan和另一名研究人员的部分案件，因为他们发现，FBI特工在与他们面谈时，没有恰当地告知他们可以有权不自证其罪。

去年7月，这些学者在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一次行动中被捕，该次行动源于另一名研究人员Wang Xin在试图离开美国时向执法部门承认，他在签证申请中对其在军队服务的身份说谎，以增加他获准入境美国的机会，他还被一位上级要求带回一些信息。

当时，美国关闭中国驻休斯敦领事馆，中国也下令关闭一家美国驻华领事馆。美国国务院援引的证据显示，领事官员涉嫌帮助来访的研究人员逃避审查。

美国司法部发言人表示，这些案件的“最近发展”促使司法部重新评估这些起诉。

Tang Juan女士的律师说，她对政府的决定感到高兴，并计划很快回到中国。Tang女士曾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Davis)客座癌症研究员。曾在斯坦福大学工作的神经学家Chen Song的律师表示:“政府驳回本案是正确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人工智能研究员Guan Lei的律师表示，他为自己的客户感到骄傲。Wang Feng是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Francisco)的客座生物医学研究员。还有一位是印第安纳大学(Indiana University)的人工智能博士生Zhao Kaikai，他的律师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几天后，美国国务院二号人物温迪·谢尔曼(Wendy Sherman)将前往中国，与中国高级官员举行三个多月来的首次面对面会晤。目前拜登政府在网络攻击、人权和其他问题上与中国对抗的努力不断升级。

这些中国学者的律师普遍认为，科学家是坦诚的，并否认任何军事阴谋的说法。

此前几年，一些学者曾因涉嫌隐瞒与中国的联系而被捕。美国当局越来越担心，美国纳税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资助了中国的科学发展，并推动了中国在全球的领先地位，美国政府为此采取了极端措施。一些评论认为美国政府的行为，误解了国际科学合作的本质。

科学界也越来越多地批评美国政府的行为。

去年夏天，美方情报人员讯问了几十名研究人员的工作和军事相关背景，此后至少六名科学家被捕，他们被控在申请美国签证时隐瞒了与中国军方的关系，或从事了其他不当行为。图片来源：DREW ANGERER/GETTY IMAGES

去年，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布伦南中心(Brennan Center)和几个亚裔美国人团体举办了一场小组讨论，被称为“中国行动方案的人力和科学代价”(The Human and Scientific Costs of the 'China Initiative')系列讲座的第一场。中国行动方案指美国司法部推动的一项广泛行动，其中涉及与纽约大学相关的一些案件。

一些参与讨论者将上述行动的影响与911事件后的环境相比较，911事件曾导致执法部门对穆斯林美国人群体持怀疑态度。

曾在奥巴马政府时期担任能源部长、目前在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任职的朱棣文(Steven Chu)也参与了上述小组讨论。他表示，虽然他担心可能存在的中国军方相关学生的学术间谍活动，并希望保护尚未发布的研究成果，但他担心美国政府的行动会促使有才华的研究生和教职人员离开美国。

朱棣文表示，这让人强烈感觉到美国不再欢迎中国人。他举了斯坦福大学一名前毕业生的例子，称这种感觉导致该学生拒绝了美国一些大学的录取通知。

在一次联邦法院听证会上，遭起诉的堪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Kansas)工程学教授Franklin Tao的律师辩称，检察官将文件问题不恰当地夸大成一起重大欺诈案。Tao是在相关行动中首批被起诉的教授之一。

Tao在2019年8月被指控欺骗大学和资助他部分研究的美国政府机构，因为他没有披露自己涉嫌通过中国政府的一个项目在一所中国大学担任全职职位的情况。

其中一名律师Peter Zedenberg在通过Zoom举行的此次听证会上说：“在中国工作不违法，也并非不正当或不道德”。

检察官称，没有披露上述信息不正当地使Tao得以保留了他在堪萨斯州的工作，并继续接受美国的拨款。在此次听证会上，一名检察官称Tao的律师通过选择性地利用信息来支持他们的论据，称他们的一些论据具有冒犯性。

美国司法部负责国家安全事务的检察官Benjamin Hawk表示：“这是一个相当直接明了的案件，这是一个有关金钱、财产和谎言的案件。”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和资助美国科研的政府机构过去两年越来越多地发出警告，他们认为这些学者在复制他们的研究工作，从而不正当的获得原本由美国纳税人资助的研究成果。一些学者已经对相关指控认罪，其他人正处于案件抗辩的早期阶段。其中一人在被判处三个月监禁。中国官员已否认他们的资助计划有任何不当之处。

去年夏天，美方情报人员讯问了几十名研究人员的工作和军事相关背景，此后至少六名科学家被捕，他们被控在申请美国签证时隐瞒了与中国军方的关系，或从事了其他不当行为。大多数案件是在经过机场对峙后提起诉讼的，当时这些研究人员正准备离开美国，他们被边检官员叫去接受讯问。

检方上个月撤销了其中一起案件，因为弗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rginia)承认，该案中一名被控窃取材料的科学家是经过授权才获得相关材料的。

朱棣文在小组讨论会上表示，他的一位朋友最近从中国前往美国时，在美国机场被移民部门没收了电脑和手机。他称此人是一位杰出的教授。

朱棣文表示，此类事件的消息像山火蔓延一样在华人中传播开来，我们正试图找出办法缓和事态。

Asian Americans Advancing Justice（简称AAAJ）等发起此次小组讨论会的团体还对Tao提请法官驳回针对他的案件的动议表达了支持。

AAAJ主席杨重远(John Yang)在小组讨论会上提到了911恐怖袭击，进行了一些类比。他说，911事件是一场悲剧，但在那之后，我们看到攻击的矛头对准了阿拉伯、中东、穆斯林和南亚群体……目前的情况与此类似。据AAAJ网站上的信息，该团体成立于1991年，专注于涉及亚裔美国人的民权问题。

该团体指责美国政府“根据华裔美国科学家和研究人员的血统、而不是涉嫌的犯罪活动，对这些科学家和研究人员采取了联合行动”。

被控隐瞒在华工作的胡安明在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市中心的一家法院外。图片来源：CAITIE MCMEKIN/KNOXVILLE NEWS SENTINEL/ASSOCIATED PRESS

华裔科学家胡安明因隐瞒在华工作指控成为在美受审第一人。

在为期六天的庭审中，美国政府特工就胡安明在北京工业大学(Beij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工作一事出庭作证，田纳西大学员工也提供了证词，这些员工试着解释了披露政策。

经过一天多的审议，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的陪审团表示，无法就胡安明的六项电信欺诈和虚假陈述罪名是否成立作出决定。

检方指控称，在填写田纳西大学的利益冲突表格时，以及在申请国家航空及太空总署(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简称NASA)经费之时，胡安明没有报告他在北京的工作，误导了他所在的大学和美国政府。胡安明是专攻纳米技术研究的科学家。

胡安明在庭审中作证说，他认为自己在北京的职位属于一份暑期工作，不适用美国学校的利益冲突准则，所以不需要披露。在2020年2月被起诉后，胡安明丢掉了他在田纳西大学的工作。

胡安明的律师Philip Lomonaco在对陪审团进行案情总结陈述时表示：“胡安明的这份工作，这个职务，只是每年花费几周时间的兼职，根据政策，这不属于利益冲突范畴，他不需要报告此事。”

胡安明的律师在法庭文件中称，胡安明不了解NASA对于与中国合作的相关限制。而且田纳西大学的规定要求教授只上报工作量达到其大学教务20%以上的外部任职，胡安明在北京的工作没有达到这一上报门槛。

美国联邦政府大约在三年前开始执行意在阻止向中国转移商业机密和其他专有信息的行动，针对胡安明的诉讼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这项行动的重点之一是那些接受美国政府资助并在中国开展工作或交流的驻美研究人员，美国政府称这些研究工作可能有意或无意地涉及了尖端专有技术的转移。

过去两年，联邦检察官已升级这些行动，已有十多名美国学术人员被控在为自己的研究向美国政府寻求资助时对他们在中国的工作撒了谎。一些人已认罪，而包括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和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部分知名纳米技术专家在内的另一些人则坚称他们是清白的，认为自己被起诉的原因是一个对与中国有关系的科学家充满敌意的大环境下的行政性问题。

麻省理工学院教授陈刚的代理律师Robert Fisher表示，在胡安明案中，美国政府找不到间谍活动的证据，因此试图基于表述模糊的NASA拨款条款提起欺诈指控，上述无效审理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Fisher称，许多联邦表格从设计上就不是为了让人容易理解，感觉像是最高级别机密的许可申请。

在胡安明案中，他在2016年和2018年获得的两笔NASA拨款成为关注焦点，相关拨款用于研究金属接合和3-D打印技术。胡安明的律师称，胡安明满足拨款要求，也满足田纳西大学的相关要求。胡安明当时在田纳西大学的机械工程系工作。

2012年的一项法律特别限制NASA不得为与中国的任何合作提供资金。检方认为，胡安明在北京工业大学激光工程研究院的工作涉及广泛。

根据庭审中出示的文件，胡安明担任“讲座教授”一职，指导研究生和研究工作，包括由中国政府出资的项目。相关文件显示，他在申请田纳西大学的终身教职时没有报告这个职位。

美国助理联邦检察官Casey Arrowood在结案陈词中对陪审团表示：“你在哪里工作？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还是一个简单问题？只有在如实回答会产生不利后果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才难以回答。”

庭审中的证词显示，美国联邦调查局(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 简称FBI)和其他政府特工在2018年和2019年向田纳西大学官方提交的材料中提出了对胡安明的怀疑。这些特工提到了胡安明向中国一所国防大学下属的期刊提交了一篇论文，以及他为中国进行的研究与为NASA进行的研究的相似之处。

辩方表示，这些陈述错误百出。一名FBI特工也承认，引发对胡安明的怀疑的一些资讯最终没有得到证实。

在此项整体行动中，FBI将目标对准了中国政府的“人才计划”，这些计划招募在美国从事对中国发展至关重要的研究的科学家。中国的这些项目经常提供不菲的资金，以吸引研究人员从事兼职工作。调查人员发现，在很多情况下，美国院校并不知道这些工作或它们的研究人员获得的资金。

对胡安明的审判在很大程度上可归结为对利益冲突表格中措辞的解读，以及他在关于外部受雇问题上选“无”时是否有意隐瞒了他在北京的工作。

胡安明说，他依据的是大学手册的部分内容，其中将潜在利益冲突定义为涉及超过1万美元的报酬，胡安明说他在中国的工作没有达到这个门槛。

美国科学界人士曾表示，美国司法部误解了科学研究的协作性，代表亚裔美国人的团体曾游说拜登政府重新考虑其做法。

司法部还起诉一些研究人员窃取专有信息，而不仅仅是隐瞒在中国的工作。

今年4月，美国一个联邦陪审团裁定美国公民Xiaorong You串谋窃取商业机密、经济间谍等罪名成立，因其从可口可乐公司(Coca-Cola Co., KO)和其他公司窃取了有关饮料罐内部特殊涂层配方的信息。

检方表示，曾在美国可口可乐公司和伊士曼化工公司(Eastman Chemical Co., EMN)工作的Xiaorong You还获得了数百万美元中国政府拨款，以支持一家公司在中国开发窃取的技术。

图片来源：ORLIN WAGNER/ASSOCIATED PRESS

Aruna Viswanatha

2021年7月24日08:35 CST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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