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博弈之下，企业如何应对？
俄罗斯周二发布了通过铁路将坦克运离乌克兰边境的视频。俄罗斯国防部表示，其已让约1万人的军队在演习后从乌克兰边境附近撤回，但围绕乌克兰展开的大规模军事演习仍在继续。过去几个月里，估计约有13万俄军驻扎到了乌克兰附近。封面图片来源：Russian Defense Ministry/AFP via Getty Images
拜登政府已多次表示，美国已准备好对俄罗斯实施惩罚性的经济制裁计划。但该计划是什么？考量了哪些因素？企业该如何应对？这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分析人士称，在权衡这些选项时，美国曾评估中国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会在多大程度上调动自身资源来帮助俄罗斯，增加贸易往来及提供融资和受管制的商品。但这些人士表示，到目前为止，拜登政府认为北京方面不太可能对美国的制裁进行大举干预，因为这可能危及中国企业进入美国庞大市场和深厚金融网络以及获取关键技术。
技术专家、前美国外交官James Lewis说：“如果俄罗斯孤立无援，其处境会艰难得多，但如果有中国站在他们这边，相当于有了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支持，那么西方能够从对俄制裁中得到的东西将是有限的。”
美国官员正在与科技行业的高管接触，放出潜在出口管制的风声。一些科技等领域的美国公司高管听取了拜登政府关于中国可能在制裁中所起作用的简报，按照高管们的说法，拜登政府似乎正在制裁问题上秉持观望策略，美国会基于俄罗斯的行动作出反应，然后看看中国公司如何应对。
中国驻美大使馆发言人刘鹏宇表示，中国反对美国对俄罗斯动用任何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刘鹏宇说，中方一贯反对任何国家援引国内法，对其他国家实施单边制裁和所谓的长臂管辖。
乌克兰边境附近的俄罗斯驻军和战术群列队。图片来源：-/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简称IMF)中国区负责人、现康奈尔大学贸易政策教授Eswar Prasad说：“毫无疑问，中国将有能力减轻制裁措施对俄罗斯经济的打击。”
不过，根据IMF的数据，对美出口在中国总出口额中占比17%以上，而中国对俄出口的占比为2%。中国正在进口更多的俄罗斯石油，不过中国的进口量不及欧洲。
据分析人士称，中国还可能利用一项新通过的反外国制裁法阻碍美国计划中的出口管制，要求在华经营的企业不理会美国的限制，否则将面临处罚。美国官员得出的结论是，中国不大可能采取如此极端的措施，让本国企业与西方进行贸易的能力面临风险。
中国问题专家Ivan Kanapathy表示，一些企业可能会有打擦边球的行为，这可能给美国的战略带来麻烦。因为随着大量的幌子公司出现，充当中间人，最终美国将会加强“调查中俄边境日益增长的非法贸易。”Kanapathy曾在特朗普(Donald J. Trump)政府和乔·拜登(Joe Biden)政府的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任职。
拜登政府正在考虑对俄罗斯实施的出口管制，与特朗普政府对华为实施的管制类似。实施所谓的《外国直接产品规则》可能会涵盖整个行业或多个行业，而不是针对一家公司，从而使执法难度加大。
前美国商务部官员Kevin Wolf说：“将同样的标准应用于一个国家的整个业界将是极为新的做法。即使是制裁也不会达到这种程度。”他目前在Akin Gump Strauss Hauer & Feld LLP.律所任职，客户中包括半导体行业企业。他说，制裁并不适用于那些只是使用了美国工具或软件制造的外国产品。
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靠近德国卢布明的接收站。图片来源：SEAN GALLUP/GETTY IMAGES
来自两党的美国参议员们仍希望就该制裁法案达成一致，这是对俄罗斯惩罚措施的一部分。参议院外交委员会(Senate Foreign Relations Committee)主席、新泽西州民主党参议员Bob Menendez称该制裁法案是“制裁之母”(mother of all sanctions)。
但处于争议中心的是，两党在北溪2号管道制裁时间和确定性问题上的分歧。新建成的北溪2号是一条连接俄罗斯与德国的天然气管道，中间绕开了乌克兰，美国的制裁旨在阻止俄罗斯通过该管道向欧洲输送天然气。
据了解谈判情况的人士说，眼下的僵局加大了这样一种风险，即如果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美国白宫和国会可能无法发出内容统一的信息。
美国前驻乌克兰大使、华盛顿智库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分析人士John Herbst表示：“这再次表明西方这边缺乏强大的（制裁）意图和力量。”
议员们称，他们已经给予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对俄罗斯实体实施制裁的宽泛授权。自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半岛并支持乌克兰东部的分离主义武装以来，一些与普京有关的俄罗斯企业和人员成为了美国的制裁目标。
此外，美国官员在最近几周暗示，他们将利用现有权力对高科技实施出口管制，目的是让俄罗斯经济付出代价并限制其增长。
尽管已有一些现有的制裁权力，但美国参议员此前仍希望两党就新法案达成一致，使之在众议院获得通过，将计划中的对俄制裁写入法律，因为这将有助于打消俄罗斯的怀疑，目前克里姆林宫怀疑华盛顿将对俄采取不那么强硬的制裁措施。
俄罗斯军事图像显示了1月份该国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地区的地对空系统。图片来源：RUSSIAN DEFENCE MINISTRY PRESS S/SHUTTERSTOCK
周一，地缘政治担忧在股市中掀起波澜。欧洲斯托克600指数下跌了约2%，似乎还拖累了美国股指走低。大西洋两岸的天然气价格都出现了大涨。
关键问题是一旦发生战争，资本市场是否需要完全采用这种新的策略。俄罗斯2014年3月吞并克里米亚时的情况或许可资借鉴。
事实证明，当时战争以及俄罗斯遭受的制裁对市场影响有限，只有俄罗斯和东欧的股票以及波兰兹罗提等某些货币明显表现不佳。这是因为，除了大宗商品之外，俄罗斯与乌克兰的贸易流动从全球层面来看并不重要，只影响到来自前苏联的少数几个国家。自2014年以来，西方银行已削减了对俄罗斯的风险敞口，俄罗斯则寻求以国内生产取代进口。这进一步降低了战争破坏海外疫后复苏的可能。
当然，这有可能是一场比吞并克里米亚更具破坏性的冲突。此外，正如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周一发布的分析报告所指出的，大宗商品市场肯定会感受到冲击。俄罗斯满足欧盟40%的油品和煤炭需求，并且在国际上是钯、镍、铝和化肥的供应国。乌克兰是玉米出口大国，这两个国家都是小麦生产大国。
凯投宏观估计，若爆发战争，可能意味着，到今年年底，发达经济体的平均通胀率会达到4.5%，而非2%。通常情况下，央行会忽略由大宗商品驱动的价格大幅波动，但面对供应瓶颈造成的整体性影响，官员们已然很难淡定。通胀的攀升很可能促使他们略微加大政策的紧缩力度，尤其是在除此以外的相关经济溢出效应有限的情况下。
这样一来，市场基本上将维持当前的局面：为利率的上升做准备。重点是，战争对投资组合的具体影响也许很难看得出来。一项对以往军事冲突和恐怖主义相关冲突的分析表明，除非造成经济衰退，否则这些事件对市场的影响往往是短暂的。即使对发生冲突情况下肯定会因公共财政支出增加而受益的防务公司来说，若情况向两国之间的正式开战方向转变，也会带来风险。
总之，美俄博弈之下，企业所做的最佳应对往往是不引发更严重后果的举动。
By Kate O'Keeffe / Ian Talley /Lindsay Wise / William Mauldin / Jon Sindreu / Edited by Johnson Ma
卫星影像显示靠近乌克兰边境的军事部署。图片来源：EVE HART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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