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将如何重塑世界贸易？

中国连云港港口出口的汽车。今年，汽车行业受到供应限制的拖累。图片来源：STR/AFP/GETTY IMAGES

当全球经济最终摆脱新冠大流行的影响时，其全球化程度定当不复如前。

各国政府正在利用这场危机设置贸易壁垒并将制造业迁回国内，这当中包括许多长期支持全球贸易的政府。日本目前出资让企业将工厂从中国迁走，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承诺在年底前要实现关键医疗物资的“完全独立”。在华盛顿，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都支持政府医疗支出“购买美国货”的新要求。

从半导体制造商到手术服生产商，企业正在重新评估广泛的跨国生产网络。事实证明，这样的网络容易受到破坏。

世界贸易组织(WTO)前总干事、现任咨询公司博然思维集团(Brunswick Group)欧洲区主席的拉米(Pascal Lamy)称，全球资本主义将不得不重新平衡。他表示，疫情前的那种效率和韧性之间的平衡将不得不倾向韧性一方。

并非所有国家的防疫措施都是内向型的。以新加坡和新西兰为首的一些国家为扩大医疗产品贸易，正在推动一项削减关税的协议，这些国家称，增进国际合作是扩大稀缺医疗物资供应的最有效方式。视频会议的迅速发展，正在加速转向在线办公和远程服务的趋势，如远程医疗服务，这个趋势可能会使那些长期以来主要面向国内的行业日趋全球化。

预计对外贸易今年将下降三分之一，外国直接投资将下降40%。国际投资者仅在3月份就从新兴市场撤出了830亿美元，创单月撤资额之最，不过其投资总额在4月和5月略有反弹。

总部位于瑞士的监测组织全球贸易预警(Global Trade Alert)的信息显示，有将近90个国家和地区的政府已实施医疗产品出口禁令，力求保障本国公民医疗物资供应，有29个政府在食品方面采取了同样的举措。世界上超过70%的海陆空入境口岸都对外国旅行者实行限制。一些出口限制最近已经取消。

国际经济一体化进程随着冷战的结束而开启，但全球化浪潮经历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之初的迅猛发展后，早在新冠疫情暴发前便已陷入停滞。全球金融危机给这种扩张画上了句号，特朗普(Donald Trump)当选美国总统和英国脱欧进一步阻碍了经济一体化。

2019年，世界经济健康增长，但贸易出现下降，部分源于特朗普政府对中国等贸易伙伴的贸易政策。全球的外国直接投资比起2015年创下的峰值低25%。国际移民数量经历1990至2010年间的激增后，在过去十年中呈稳步下降之势。

WTO有两个关于疫情后的预测。其中较乐观的预测为，到明年，贸易将反弹至与没有危机时大致相同的水平。而悲观的预测则是回升较为乏力且增长速度较慢，跨境贸易比之前预期的水平降低20%。

供应问题打乱了全球汽车行业的发展进程。图片来源：ISSEI KATO/REUTERS

其实早在新冠危机暴发前，美国和中国就已经在以国家安全名义设置壁垒，保护本国开发的技术和其他部门。第五代无线技术(5G)正分裂为由美国和中国各自主导的不同发展模式。

特朗普的首席贸易谈判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对全球最大一些经济体的贸易部长们表示，疫情带来的一个教训就是，“过度依赖其他国家作为廉价医疗产品和供应的来源，造成了战略上的脆弱性”。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表示，这场危机应该促使美国重新评估其对中国的依赖，不仅是在医药产品方面，还有稀土矿产、核材料和“其他许多对美国安全真正至关重要的东西”。

在这场疫情暴发后的几周内，美国国会议员至少提出了九项单独的议案，旨在减少美国对外国医疗产品的依赖，其中六项议案由两党议员共同发起。密歇根州民主党众议员Elissa Slotkin提出了一项议案，目的是将医疗卫生部门更多地视为“一项国土安全资产”。特朗普政府自5月份以来已表示，正在考虑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对多项产品征收关税或设置配额，包括移动式起重机、用于制造变压器以及航空航天和国防设备的材料。

今年至少有八个国家与欧盟一道公布了对外国投资的新限制，为阻止对陷入困境的战略产业的收购还施加了特别限制。

江苏省一家工厂的一名工人在生产防护服。图片来源：STR/AFP/GETTY IMAGES

各国政府一直在使用补贴来支持国内企业度过经济关停期。近年来一些最具争议的贸易纷争导致了美国与欧盟的对立以及与中国的对抗，这些纷争都集中在政府对产业的支持上，这种支持造成了市场扭曲。

贸易专家警告称，围绕这些资金是否会不当促进出口或阻碍进口可能会出现新的争论，特别是在以卫生安全为由的情况下。前WTO总干事拉米表示，“防范主义将比保护主义更难对付。相比贸易措施，各国为保护本国人民免受风险而采取的多种措施会造成更加明显的全球贸易体系分裂”。

Jacob M. Schlesinger

2020年6月22日15:35 CST 更新